【爆轰】述异记之酒虫
#一些怪异绮丽的小故事
#阴阳师AU
#地名习俗都是兴起之语。不作考究
1
凉月时节,
坐落在京城死门方位的院落中,此刻在下雨。
积聚许久的雨水悠然落在清澈的水洼中,
水中倒映着铃兰与桔梗
应该在水无月开花的铃兰,应在木染月绽放的桔梗,盛放在院落一隅
而京城已经半月余没有见到雨水了
沾染泥土气息的院落中,少年正赤脚站立
这雨让他兴奋不已
“雨。”
少年人以白藕一样的手臂伸开,感受清凉的雨滴
“轰,雨。”
少年从盛大的叶中掬起一捧清水,回过身,笑逐颜开,喜盈盈地望着斜靠在柱子边的人。
被点到名的是居住在京城死之门方位的阴阳师,传说中的白鹤之子,轰族的最幼子,焦冻。
“是啊,雨。”
轰应声道。少年更加快乐地玩着水,使劲用白净的脚掌踩进水洼,溅出宝石一样晶莹的水花。
此刻轰身边还坐着一位客人。
这位身着玄色重服的客人是中务大辅臣之子,爆豪胜己,不就前因为醉酒,一怒之下劈开镇压妖魔的勿动石,放走了不喜山中的鸦天狗,被天子惩罚的年轻人。
现正苦恼地看着面前的酒盏。
倒不是因为被惩罚心有不忿。
“喂,阴阳脸,为什么只有你这里才能喝到这样美味的酒?”
“你这是问询该有的态度吗?”
面对爆豪胜己的嚣张,轰回之以自制的高傲。
“切。”
爆豪胜己认为两人算不上什么友人,却每每从皇宫觐见完那个男人后,归家的路上,经过只末语小桥后,从牛车上下来,提着酒壶来到这座死之方位的院落,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。
据说是那个男人赐给轰的美酒。
轰心安理得地喝着。
也会与爆豪对饮。
直到前几日,爆豪不顾风雅直接将口中物吐出。
“这是水!我带的酒呢?”
“这是酒。”轰置若罔闻,轻抿一口,口中感叹:“好酒。”
爆豪将信将疑,凑上前去,距离暧昧,就着轰握住酒盏的手,轻舔了一下盏中物。舌尖灵活,轻易卷起。
“呸!就是水!你骗谁呢,轰焦冻。”
轰面色赧红,故作自若,正言道:“这是酒,爆豪。少了酒的气与味,它也是酒,多饮则醉。”
轰将酒盏放下,“你从来都是带着酒来找我。”
爆豪一愣。
眼神游移,慢吞吞说道:“是那个男人让我来的。”在轰了然的眼神中,不顾形象大叫起来:“啊啊啊啊——那个男人怎么回事,这么小气吗,连招待臣子只能用清水了吗?”
这事并没有就此过去。
就在这几日,爆豪胜己发现自家藏酒都变作了清水,饮之无味。
“我这是遇到什么妖魔了吗?”爆豪喝着醇香的酒。
“妖魔并没有那么多。”轰答。有些心不在焉。
爆豪胜己顺着轰的视线望去,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庭院中的少年。
只见少年掬起一把水撒像天空,刚才还淫雨霏霏的天空顿时放晴。
“雨,停了?”
“眼前不是正有一只吗?”爆豪胜己哂笑道。“兴风作雨的妖魔。”
“他不是妖魔。”
少年人迟疑。
仿佛感到两条视线牵拉着自己,他眼巴巴地看着轰,说:“轰,雨,不下了。”
“嗯,回来了,绿谷。”
被称作绿谷的少年擦干净手脚才回到了屋檐下。机灵地选择了轰的那边。
“轰在喝什么?”
“酒哦。”
“我可以喝吗?”
轰点头。
爆豪看着绿谷就着轰饮酒的位置饮酒,姑且称之为酒吧。
“是甜的,轰。”
“嗯。”
爆豪顿生狐疑。不清楚这酒盏中到底盛放了什么,或者是怪异的主仆合伙捉弄自己。
“几日不见,他已经这么大了。”爆豪放下手中酒盏,“前些时候他还是个幼童模样,喜欢坐在你的怀里。”
“嗯。”
很明显轰焦冻不想就这个问题细谈。
“所以呢?”爆豪不耐烦地问。
“什么所以?”
“我这几日与你相谈的事。”
“什么事?”
“你!!”
轰焦冻总是能恰到好处地气到爆豪胜己。看着对方怒不可遏又竭尽全力憋回去的样子简直太舒服。
绿谷直接笑出来。
“你笑个屁啊,海藻头。”
轰努力地抑制上扬的嘴角,稳住声音道:“若是只能在我这里喝到美味的酒,你便可以常来我这里。反正你家藏的美酒都变作了无味的水。”
“是啊,可没有酒的话——谁说是我从家里给你带的酒啊,这是那个男人赐给你的!!”
“我知道。”
“知道个屁。”
“这样吧,爆豪,明日再到我这里,我再告知你缘由吧。”
事情就这样定下了。
2
第二日。
从皇宫出来需穿行十六条大道和三十二条小径,再经过只末语小桥才能到达位于京都死之门方位的院落。
爆豪胜己早早地来到了院落外。这次是绿谷给他开的门。就在他的手碰上门的前一刻。
院门打开的时候他惊呆了。庭院里站满了各色的美人,不知在忙活什么。
那个穿着白色狩衣的男子斜靠在柱子边,看着庭院有些心不在焉。
“这些都是你的式神吗?”爆豪胜己直直走过去。也不去理会身后的绿谷。
“某个意义上,是的。”
“你就喜欢漂亮夺目的。”爆豪胜己这话说得很小声,近似嘀咕。
轰却听得清楚。
“是啊。”他答道,看着爆豪胜己似笑非笑。
爆豪胜己别开视线。“那是什么?”他指着多出来的巨大酒坛。
“那个男人的东西。”
“那个——谁?你再说一遍?”爆豪胜己一脸惊恐。
“第一皇子出生的那年埋下的,如今该是最好的美酒了吧。”轰好像意识不到从皇宫里随意取出物品有什么不对。
“你他妈想做啥?”
“酿酒。”
“轰,朝露收集好了。”绿谷用荷叶装着一捧白水。
轰摸了摸绿谷的头,说:“谢谢,辛苦了。”
明明是那些式神在收集吧,你感谢错对象了喂。
只见轰把朝露倒在了白玉瓷瓶中,然后把深绿的箬叶浸没在一旁的银碗中,撒上灰烬一般东西。
“来。喝下去”
轰把银碗递给爆豪。待爆豪喝下一口后,自己也接过碗喝过。
“我们这是要干嘛?”
“醒酒。”
“我还没喝酒呢。”
“快了。不喝这个你见不到它的真身。”
说着轰走上前去,靠近巨大的酒坛。
“在遥远的东方古国,远古时候有一位君主,他想要一个装满酒的池子。于是他派手下去搜刮民间所有的酒,但是土地上所有的酒都灌不满那个池子。”
“于是,有一位术士出现了,告诉他,池子灌不满是因为一只名叫‘酒虫’的妖魔,它只有米粒大小,却有着无底的胃口,灌入池子的酒都被他喝掉了,所以这个池子永远也不会灌满。”
爆豪胜己沉迷于轰焦冻刻意低沉下来的声音中。恍然间被他带入了一个陌生的国度。那个满口胡言的术士长了张和轰焦冻一样的脸,眼尾微翘,神情狡黠。
“然后君主为了驱散这只妖魔,拆除了酒池。这下,没有人知道酒虫逃到了那里。”
“你想告诉我酒鬼喜欢喝酒是因为妖魔的缘故?”爆豪胜己兴趣缺缺。
“不是的。”
“我想告诉你,若是真正的酒虫,哪怕是江河湖海,也都可以变作酒——”
说完,轰揭开了酒坛的盖子,一手持着细颈白玉瓶,一边垂目念动咒语。爆豪胜己看得目不转睛。绿谷出久这小子难得一语不发。
顿时醇香的酒气扑鼻,气味磅礴,仿若云蒸霞蔚——朦胧间,可见一只头上长着巨大的犄角,鳄头蜥身蛇尾,身覆鳞片的家伙,盘旋在酒坛之上——
这家伙,是龙吗……?
爆豪胜己眼睛都看直了。
只见那巨大的盘旋在整间屋子的怪物与轰焦冻四目相对,轰用右手点在虚空中妖魔的头部,“来这里哦。”然后指着白玉瓶。那家伙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,“丢”的一声,宛若一滴水掉入池塘,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。
“那东西进到瓶子里去了?”
“是。”
“……是什么啊?”爆豪胜己没想到酒坛中也有妖魔。
“这便是酒虫。”
“酒虫?”
“能够让清水变作醇酒。”
“怎么变?”
“让它泡在最清澈的水中。”
“哈?!我们喝的都是酒虫的洗澡水?”
“也不尽然。”轰在想措辞。
“那还好,我可不想天天喝一只虫子的洗澡水。”
“只有在我这里是。”
“……去死吧,阴阳脸。”
“所以,要来一杯吗?”
“滚,拿开,不要!”爆豪胜己拒绝。
轰将液体自瓶中倒入酒盏,食指一点,盏中漾出涟漪,修长的指节举在爆豪胜己的面前,“那么就尝一点。”
鬼使神差,爆豪胜己的舌尖舔了上去。
一点辛辣的味道从舌尖炸开,他又变本加厉地舔了轰焦冻的指腹。悠久醇香的味道扩散开去,在他想更进一步用嘴唇包住那指尖时,手指收了回去。
“如何。”轰满面春风。
爆豪胜己不发一语。
面对爆豪胜己的沉默连轰也怀疑起来,他用相同的手法蘸取了一点放在自己的舌上。
“什么嘛,不是挺香的吗。”
爆豪胜己难以从那根白皙如若白玉一样的指节上回神。
“我也想尝尝,轰。”
绿谷说,在轰焦冻说话之前,爆豪胜己就暴躁地把怀中的百花糕拿出来递给绿谷,“小孩子喝什么酒,拿去吃。”然后从轰焦冻的手上接过酒盏,坐下来细细品味。
“那个男人说让我给你的。”爆豪胜己瞥了一眼轰焦冻。
“哦。他还说了什么?”
“他说……”看到轰焦冻好整以暇的样子,爆豪胜己知道有些东西早穿帮了,“他说让你少喝点酒。”
“我以为因为喝酒被罚思过的人是我。”
“你!你以为从皇宫里偷酒不会被罚吗?”
“我?我可是告知了那个男人的。”
“告知?”
“从梦中。”
爆豪胜己放弃争辩。闷闷喝酒。
“或许我们可以加一些菜。”
曼妙身姿的式神端上可口食物。
香鱼,
烤兔,
菇,
各色食物。
在爆豪胜己喝下第三杯新酿的朝露酒后,轰焦冻按住了他的手。
“此酒不可多饮。”
“为何?”
“多饮易醉。”
“你这里总是什么都有,轰。”
轰笑了。
“你笑什么。”
“笑你只有喝醉的时候叫我的名字。”
“有么?”
“有。”
“那大概是吧,你这里为什么什么都有啊,刚刚还空荡荡的桌子,现在就摆满了饭菜。”
“很多东西我这里有,唯独缺一样。”
“什么啊,有什么东西可以为难到最伟大的轰之一族的阴阳师吗?”
轰焦冻笑了。酒后失态的爆豪胜己端不起平日里的暴脾气,连说话的尾音都上扬带有少年气,少了那份故作的老态事故,还是挺软绵可欺的。
“有啊,那便是你每日带来的吃食,每每一日,每每缺那么一味。”
“是吗?那我明日也给你带来吧,我会做的草团。”
“哦,可以吗?”
“可以啊。”
“……”
此时天边的云飘着,染上夕阳的颜色。
偷喝了朝露酒的绿谷枕在轰的膝上呼呼大睡。醒着的两人间静默无话。爆豪胜己觉得朦胧的睡意将他淹没。
“再说个故事吧,轰,遥远的君主,或者天上的神仙……”
“好啊,在很久很久以前,”轰静谧低沉的声线萦绕在耳边,“有一个年轻人,遇到了一条巨大的掌管人间风雨的龙……”
fin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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